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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强:白乌二年金方奇及相关问题
发布时间:2017-12-25 10:17:00   来源: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    作者:马强   点击:

白乌二年金方奇及相关问题

马 强(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

  2006年9月,宁夏盐(池)中(宁)高速公路施工过程中,盐池县青山乡古峰庄村一个山峁上出土三件金质文物,其中一件自铭“方奇”,经考古工作者现场勘察,出土地附近未发现遗址和墓葬。这三件方奇出土后有学者对其进行了报道,认为其为隋大业九年(614年)称帝建元白乌的向海明政权遗物[1]。经过对方奇纹饰、铭文以及相关文献的梳理,我们发现上述结论有诸多疑点和不通之处。现将方奇所涉及的问题作一探讨,求教于方家。

一、方奇的形制与特点

  (一)方奇一

  长方形,长18、宽14、厚1厘米,乳丁高0.7~0.8、径0.2~0.3厘米,重842.1克(图一)。

  正中为侧视的狩猎图,可分为上、下两部分。

  下半部分左、右下角各有一屈膝呈半蹲状引弓搭箭的武士。武士身着铠甲,足蹬短靴,腰横挂“山”字形口沿箭箙。头戴高冠,帽缨系至耳后。帽子两角翘起,饰卷云纹,正中隆起一束较粗的穗状装饰。两武士手中箭镞分别为三角形和扁平的铲状。左下角武士面前有一棵树,有枝无叶。树下左侧一犬,右侧一豹。豹子头顶蹲着一只狐狸。右下角武士面前有一翼狮,左后爪踩一扁圆棱状物。狮子的头顶蹲伏着一只豪猪,武士高冠左侧为一只鹰隼类钩喙猛禽。

  上半部分正中为一奔马,左前蹄踩在鹰隼颈部。右前蹄踏在豪猪的背部,马额上有螺旋状饰物,未见马橙。鞍上骑有一武士,长目,高鼻。足蹬短靴,身着铠甲,张弓前射。马前一只立虎,其背部立有一狼。马头和虎头上横向蹲着一只体型略小的老虎。左下角武士冠顶踩着一只猿猴,马臀上方有一奔兔。兔背上方有一只雄鹰,鹰左侧有一只体型较大的老虎,嘴中咬住鹰集的尾羽,其背部亦伏有一兽。

  图像周边以双排乳丁纹做边框。边框与外层乳丁纹之间为一圈龙纹,上下方正中各有一正面龙首。龙首左侧有一向左的行龙,右侧接一向右的行龙,上下对称。左右两侧仅有龙身,无龙首。最外缘一周平沿。

  方奇背面的左右两侧及下方阴刻有隶书铭文,每句四字,共82字(图二)。铭文如下:

金鎠灵质,盛衰不移。

良工刻构,造兹方奇。

明明彀骋,百兽飞驰。

猿猴腾踯,狡兔奋髭。

九龙衔穗,韩卢盻陂。

洸洸巨例,御世庄丽。

保国宜民,千载不亏。

白乌二年,岁在戊午,

三月丙申朔,九日甲辰,

中御府造,用黄金四斤。

图一 方奇一正面

图二 方奇一背面铭文

  (二)方奇二

  长方形,长20、宽16.5、厚1厘米,乳丁高1、径0.15厘米,重1166.8克(图三)。正中图像为侧视的两只凤鸟衔环相对而立。第二重为一周勾连云纹。第三重为一周侧视龙纹带,上下方各两条龙,每一龙嘴前有一竖向界栏分隔,界栏左侧龙之形体完全,但右侧仅到后爪部分,余皆省略。外围以三排乳丁纹做边框。背面因正面的三凸棱所致,呈三个相套的凹槽状长方形框。

图三 方奇二正背面

  (三)方奇三

  长方形,长20、残宽16.1、厚1厘米,乳丁高0.7~0.9、径0.2厘米。残重937.8克。整体形制和方奇二近似,下边沿破损。正中为两只凤鸟相对而立,第二重为波浪形卷云纹,第三重为龙纹带。外围以三排乳丁纹做边框(图四)。

图四 方奇三正面

二、方奇图案的艺术特征与文化属性

  方奇一表现了狩猎场景,有树、武士以及马、犬、兔子、猿猴、豪猪、老虎、狮子、豹子、鹰隼等动物,另有龙纹。部分动物在铭文中也有提及,如猿猴、狡兔、九龙、韩卢等。狩猎题材的图像在古代世界各地都很流行。中国早在战国、汉代的陶器和青铜器上就已经出现,其后也绘于墓葬的墙壁上。方奇的图案,如武士身上的着装和冠饰、有翼狮子、马踏鹰隼、武士所持铲形的箭镞等,表现出浓厚的域外文化特色,应与西亚地区的艺术传统有关。

  方奇一图案中狩猎武士表现出了游牧民族的特征。助猎动物有犬、鹰隼、豹子等,控弦待发的细节刻画与波斯萨珊时期银盘的细部相同。翼狮形象是波斯的阿契美尼德王朝的艺术特征。马踏鹰隼,武士搭弓射箭的姿势等与萨珊王朝时流行的狩猎图表现手法一致。张广达先生曾指出,这种风格的“豹猎”方式来自西亚或中亚[2]。

  在中亚、西亚的金银器装饰艺术中,生命树较为常见,方奇一图案中萌芽状的树正是生命孕育的象征。另外,左右对称的构图方式也被认为是帕提亚美术的特色,方奇一左右对称的武士、左右攀爬状对称的兽类,方奇二、方奇三相对的鸟,都体现了对称这一艺术特征。

  方奇一中骑马人位于上半部分的中间位置,且人和马的形象均高大勇猛,凸显骑马人的地位。目前流传于世的数十件萨珊银盘中,饰帝王狩猎图的占三分之二以上,几乎是标志性装饰[3]。在西亚波斯美术中,勇壮的帝王与凶猛野兽格斗的主题,是颂扬国王的权威和勇猛,并有着浓厚的宗教色彩,从祆教的观念来看,帝王代表了光明、正义之神阿胡拉·玛兹达(Ahura Mazda),怪兽、狮子则是黑暗、罪恶之神阿赫里曼(Ahriman)的化身,……这种题材在波斯艺术中历史悠久[4]。

三、相关问题探讨


  (一)铭文释读及相关史实

  “方奇”在文献中意为各地出产的珍奇物品。《后汉书》:“自兵威之所肃服,财赂之所怀诱,莫不献方奇,纳爱质,露顶肘行,东向而朝天子。”[5]《大唐西域记》:“是知候律以归化,饮泽而来宾,越重险而欵玉门,贡方奇而拜绛阙者,盖难得而言焉。”[6]“彀骋”指张满弓弩的武士骑马驰骋。文献中有彀骑、彀马、彀弓之称。《史记》:“委任而责成功,故李牧乃得尽其智能,遣选车千三百乘,彀骑万三千,百金之士十万,……。”《索隐》引如淳曰:“彀骑,张弓之骑也。”[7]《新唐书》:“贞观初,……(苏定方)从李靖袭突厥颉利於碛口,率彀马二百为前锋,……。”[8]《新序》:“梁君出猎,见白雁群。梁君下车,彀弓欲射之。”[9]“韩卢盻陂”,指良犬怒视山坡。韩卢,亦作“韩子卢”、“韩獹”,战国时韩国良犬,色墨。《战国策》:“以秦卒之勇,车骑之多,以当诸侯,譬若驰韩卢而逐蹇兔也,霸王之业可致。鲍本注‘韩卢,俊犬名。《博物志》:‘韩有黑犬,名卢。’”[10]《战国策》:“韩子卢者,天下之疾犬也。东郭逡者,海内之狡兔也。韩子卢逐东郭逡……”[11]“洸洸”,指威武的样子。《毛诗·大雅·江汉》:“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白乌”指白色乌鸦。《说文》:“乌,孝鸟也。”古人谓乌有反哺之德,是为孝鸟。在文献中多有“白乌见、获白乌、献白乌”的记载,故白乌之见,是王者至孝,谨事宗庙之征。一般将白乌视为祥瑞之兆。《太平御览》引薛综《白乌颂》曰:“粲焉白乌,皓体如素。宗庙致敬,乃胥来顾。”[12]《梁书》:“时进见齐高帝,值有献白乌者,帝问此为何瑞?云位卑,最后答曰:‘臣闻王者敬宗庙,则白乌至。’”[13]从文献中可见建元“白乌”可能有特殊的含义,所以通过方奇“金刚灵质,盛衰不移”的特点,达到“保国宜民,千载不亏”的目的。“中御府”,为官署名称,最早见于战国齐,后被汉代继承。应为掌管国家府库金玉帑帛的机构。《史记》:“齐中御府长信病,臣意入诊其脉,……”。[14]《后汉书》:“而今中尚方敛诸郡之宝,中御府积天下之缯,西园引司农之臧,中厩聚太仆之马,而所输之府,辄有导行之财。”[15]

  (二)方奇的年代及归属

  方奇出土后,有人先后撰文认为其应为隋代向海明政权的遗物[16],文献中关于向海明举兵称帝的记载不多, 隋炀帝大业九年十二月,“丁亥,扶风人向海明举兵作乱,称皇帝,建元白乌。”[17]“(大业)九年,帝在高阳。……其后复有桑门向海明,于扶风自称弥勒佛出世,潜谋逆乱。人有归心者,辄获吉梦。由是人皆惑之,三辅之士,翕然称为大圣。因举兵反,众至数万。官军(太仆卿杨义臣)击破之。”[18]“后三岁……妖贼向海公聚众作乱,寇扶风、安定间,义臣奉诏击平之。”[19]从文献中可知向海明在隋炀帝大业九年十二月丁亥(公元614年2月2日)举兵称帝,建元白乌,但在大业九年十二月底就被杨义臣击破(平),历时不到一个月。大业十年(615年)二月,隋炀帝征高丽,杨义臣随行,可见向海明政权的确是被剿灭了,因此,不存在向海明政权时“白乌二年”的纪年。向海明政权主要活动范围是扶风和安定,而方奇出土地盐池县在隋代属盐川郡管辖,距扶风郡相去甚远。从文献中可知向海明是扶风汉人,且为佛教徒,而方奇的制作艺术为西亚的波斯风格,方奇一中三武士皆为胡人,尤其是头顶冠饰,有着北方游牧民族的鲜明特色,这与向海明的身份不符。

  从考古发现看,最早的马镫发现于3~4世纪中国东北鲜卑人活动区域[20]。北魏以后马镫开始在中国北方地区普遍使用。而方奇中未有马镫图像,亦可排除方奇属北魏以后遗物的可能。

  方奇铭文中的“明明彀骋”没有避向海明之“明”字讳。《隋书》明确记载向海明已称帝,即便是向海明政权覆灭后,其余部仍旧使用白乌这一年号,但避讳当是要遵从的。因此,通过“白乌”年号来断定方奇为向海明政权遗物的证据并不充分,其铸造者当另有其人。

  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当从“戊午三月丙申朔九日甲辰”入手,通过检索《二十史朔闰表》符合这个纪年条件的有:

  东晋安帝义熙十四年、北魏泰常三年、夏赫连勃勃昌武元年、西凉李歆嘉兴二年(418年)、唐玄宗开元六年(718年)。这五个年号中,可排除 “唐玄宗开元六年”,因铭文“御世庄丽”、“保国宜民”,不讳“世”、“民”二字,故其不可能为唐代遗物。

  公元417年,正是东晋权臣刘裕平后秦之年,晋军随后亦退,北魏势力尚未介入,关中处于权力真空时期,北边有赫连勃勃,西边有沮渠蒙逊,因此,地方上出现小政权的可能性比较大。史称的十六国,是在当时影响最大的十六国,十六国以外,没有被记录到《晋书·载记》中,而事实上存在着的政权是比较多的。对于夏赫连氏的记载,史书记录较详细,年号排列很紧密,漏掉白乌纪年的可能性不大,因此也可排除方奇属夏赫连氏政权的可能性。

  南匈奴附汉时,建庭于距五原西部塞八十里处,后徙居西河美稷(今内蒙古准格尔旗纳林),而诸部王分布在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代郡等地。此七郡,连同西河,东汉设置有太守等官吏和行政机构,是南匈奴部民与汉、乌桓、鲜卑等族混居之边郡。宁夏的同心县发现的汉代匈奴墓葬正是这时期内附匈奴的映证[21]。曹魏时期,曹操设置新兴郡,治所九原(今山西忻州),黄河东西岸的陕西、山西、内蒙、宁夏诸地,是规划内迁南匈奴的区域。后为进一步分化匈奴势力,将其一分为五,“太康中,改置都尉,左部居太原兹氏,右部居祁,南部居蒲子,北部居新兴,中部居大陵”[22],成为五部匈奴居住地。该区域的部族主要有羯、稽、杂胡等。这一时期,纷杂的小政权不绝于史乘:《魏书》神瑞二年(415年)三月,“河西饥胡屯聚上党,推白亚栗斯为盟主,号大将军,反于上党,自号单于,称建平元年,以司马顺宰为之谋主”;《周书》“魏孝昌中(525年),有刘蠡升者,居云阳谷,自称天子,立年号,署百官。属魏氏政乱,力不能讨。蠡升遂分遣部众,抄掠居民,汾、晋之间,略无宁岁”;《北史》天平三年(536年)九月辛亥,“汾州胡王迢触、曹贰龙聚众反,署立百官,年号平都。神武讨平之”;《周书》建德五年(576年),“稽胡乘间窃出,并盗而有之。乃立蠡升孙没铎为主,号圣武皇帝,年曰石平。”从文献来看,内迁的五部匈奴,经常建立地方割据政权。因此,公元417年,内迁匈奴其中一支自称天子,署立百官,建元白乌。方奇出土地所在的盐池县也是内迁草原游牧民族的区域,十六国晚期,在该区域出现一个割据的地方政权是很可能的,只是史书漏载而已。

三、结语

  通过对铭文的释读、结合文献中的有关记载。我们认为这三件金方奇不是隋代向海明政权的遗物,其年代应为是十六国晚期。公元417年,内迁南匈奴的某一支称帝、建元白乌,并于白乌二年(418年)铸造了这三件方奇。方奇的构图与波斯萨珊王朝时期的美术风格相似,是丝绸之路上文化交流的又一例证。这三件方奇为研究十六国晚期内迁胡人的历史提供了实物资料。

  注释

  [1] 白述礼《盐池发现的黄金方奇》,《宁夏大学学报》2007年4期,第82—87页。

  刘先勇等《白乌二年金版:与天神交流的信物》,《东方收藏》2010年6期,第57—59页。

  张树彬《千年“大射图”讲述隋末西北农民起义故事》,《东方收藏》2010年6期,第60—61页。

  任晓霞《破译盐池古峰庄出土金版上的历史密码》,《东方收藏》2010年6期,第62—63页。

  [2] 张广达《唐代的豹猎——文化传播的一个实例》,《唐研究》第七卷,2001年,第177—204页。

  [3] 齐东方《唐代的狩猎形象》,《中国史研究》第35辑,(韩国)书林印刷出版,2005年,第153—171页。

  [4] 齐东方《虞弘墓人兽搏斗图像及其文化属性》,《文物》2006年8期,第80页。

  [5] 《后汉书》卷八十八《西域传》,中华书局,1965年,第2931页。

  [6] (唐)玄奘、辩机著,季羡林等校注《大唐西域记》卷一《三十四国·序论》,中华书局,1985年,第45页。另有《宋大诏令集》卷二三七《赐谢恩进奉回书》、卷二四〇《赐于阗国石后鳞黑汗王进奉敕书》中有“献方奇”、“出方奇”的记载。中华书局,1962年,第925、945页。

  [7] 《史记》卷一〇二《张释之冯唐列传》,中华书局,1959年,第2758-2759页。

  [8] 《新唐书》卷一一一《苏定方》,中华书局,1975年,第4137页。

  [9] (西汉)刘向《新序》卷二《杂事》,中华书局,1985年,第22页。

  [10] 《战国策》卷五《秦三·范睢至秦》,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第189页。

  [11] 《战国策》卷十《齐三·齐欲伐魏》,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第390页。

  [12] 《太平御览》卷九二〇《羽族部七·乌》,该条下亦有6条有关“白乌”的史料,中华书局,1960年,第4084页。

  [13] 《梁书》卷一三《范云传》,中华书局,1973年,第230页。

  [14] 《史记》卷一〇五《扁鹊仓公列传》,中华书局,1959年,第2800页。

  [15] 《后汉书》卷七八《吕强》,中华书局,1965年,第2532页。

  [16] 参见[1],白述礼、刘先勇、张树彬、任晓霞等认为方奇铭文中的“白乌”是向海明的年号,并认为铭刻干支“岁在戊午三月丙申朔九日甲辰”与《隋书》记载的向海明称帝时间“大业九年十二月丁亥”不符,是因向海明称帝改元后,为了表示与隋王朝的决裂,实行了一套自制的干支纪年。

  [17] 《隋书》卷四《炀帝下》,第86页;另本书校勘记: 向海明,本书《杨义臣传》作‘向海公’”,中华书局,1973年,第97页。

  [18] 《隋书》卷二三《五行下》,中华书局,1973年,第662-663页。

  [19] 《隋书》卷六三《杨义臣》,中华书局,1973年,第1500页。

  [20] 王铁英《马镫的起源》,《欧亚学刊》第三辑,中华书局,2002年,第93页。

  [21] 宁夏回族自治区博物馆等《宁夏同心县倒墩子汉代匈奴墓地发掘简报》,《考古》1987年第1期,第33—37页。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宁夏同心倒墩子匈奴墓地》,《考古学报》1988年第3期,第333—356页。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宁夏同心县李家套子匈奴墓清理简报》,《考古与文物》1988年第3期,第17—20页。

  [22] 《晋书》卷一〇一《刘元海》,中华书局,1974年,第2645页。

  [23] 《魏书》卷三《太宗纪》,中华书局,1974年,第55页。

  [24] 《周书》卷四九《异域上》,中华书局,1971年,第897页。

  [25] 《北史》卷六《齐本纪》,中华书局,1974年,第225页。

  [26] 同[24],第898页。

  编者按:本文原载《文物》2015年4期,页91-95。引用请据原文。

  文稿审核:沈睿文

  排版编辑:马强 马晓玲 钱雨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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