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西吉县1985年、1995年先后发现了两座宋墓(图一)。以下按发现时间的先后把两座墓分别编为XJM1和XJM2(简称M1、M2)。
M1是1985年5月29日一场暴雨过后,山洪冲塌断崖暴露出来的。文物部门闻讯后及时赶到现场对墓葬周围进行了调查钻探。M1位于西吉县东南约30公里左右的西滩乡黑虎沟村北,墓葬在四面环山的沟崖边,地形北高南低。6月2日宁夏固原博物馆与西吉县文物管理所联合对该墓进行了抢救性清理。
M2是1995年7月9日村民在自家场内取土时发现的,这座墓位于西吉县东南约35公里的将台乡毛家沟村,东距西(吉)隆(德)公路约2.5、距葫芦河约2公里,距M1约15公里左右。墓葬西北靠大山,东南为黄土沟壑、梁等,地形起伏较大。墓葬暴露后,取土人打破墓室顶进入墓室,使墓葬遭到了严重破坏和扰乱。7月11日宁夏文物考古所固原工作站在西吉县文物管理所的配合下,对该墓进行了清理。
M1和M2均为宋代砖雕墓,墓葬形制均为砖券顶单室墓,这两座墓除规模相似外,砖雕图案及墓葬结构均有差别,现将这两座墓的清理情况分述如下。
一、XJM1
(一)墓葬结构
墓为砖券顶单室墓,由斜坡台阶式墓道、甬道、墓室组成。墓室平面呈长方形,墓室内长2.42、宽1.4、高1.82米。甬道长2.8、宽1.08～0.96米,高度不明。墓道残长2.3、宽0.6米。斜坡台阶式墓道距地表深8米。坡度为43°,方向106°(图二)。
墓门用长0.3、宽0.15、厚0.06米的条砖砌成,在紧靠墓门离地0.55米高的地方做出边长0.3米的正方形龛,龛内对称镶嵌守门武士砖雕。墓门其余部分已毁坏,但发现在拆毁的砖里有“人”字形的砖雕,可能为仿木斗拱形的做法。墓室铺地砖用0.3×0.3米的正方形灰砖对缝平铺。墓室东西两壁用长条形砖从底向上错缝平砌三层后,向墓室方向错出0.6米,在错出的地方竖嵌0.3×0.3米的图案或花卉砖。后用长条砖在花卉砖上平砌一层,恰好将竖嵌的花卉砖压实,再在方砖上用长条砖向墓墙里方向错出0.06米,在错出的地方嵌人物故事砖雕及窗棂图案砖雕(图三,1)。在竖嵌人物故事砖雕上向外错出0.06米,用条砖错缝平砌,在错出的地方横嵌长0.3、宽0.16、厚0.06米的十字花瓣图案砖(俗称贯钱纹)。在图案砖的上面用长条砖平砌两层后,用正方形砖向墓室内错出0.03米平砌一层,做出鸟栏的样式,其上用条砖错缝平砌三层后,开始起券,做出拱形的顶部。东西两壁的图案花卉与人物故事砖雕内容和布局基本对称。墓室北壁从下至上的花卉砖雕、侍从及门窗图案砖雕、贯钱纹砖雕砌法同东西壁,但正中掏进一正方形龛,上部以大方砖对缝平砌(图三,2)。整个墓室的建造非常坚固。
墓室内有木棺一具,棺木已腐朽,在清理时发现大量铁棺钉及朽棺木。人骨架散乱在墓室内,葬式不明,但经人骨鉴定,墓主人应为50岁左右的男性。随葬品有铜洗、青白瓷执壶、小瓷碗、黑釉瓷瓶。
(二)随葬器物
出土器物有铜洗、青白瓷壶、小瓷碗、黑釉瓷瓶。当考古人员到现场时,随葬器物已被村民移到墓室外,原位置不祥。但据当事人回忆,铜洗放在后壁龛内,青白瓷执壶及小瓷碗放在铜洗上面,黑釉瓷瓶放在墓主人头骨的左侧。
(1)铜器
洗 1件。标本M1∶1,紫铜铸造,外形呈浅盘状,口径40、底径36、高6厘米。锈蚀严重(图四,3)。
(2)瓷器
碗 1件。标本M1∶2,质地为青白瓷,胎坚硬。口径15、足径3.3、通高5.8厘米(图四,1)。
瓶 1件。标本M1∶3,黑褐色釉。口径6、底径12、腹径14、通高28厘米。短颈,腹下接近底部稍内收,底部露胎,胎质较粗,整个制作都比较粗糙,瓶的下部有一块凹的疤痕,并多处有烧焦的釉痕(图四,2)。
执壶 1件。标本M1∶3,青白瓷,高领,口沿外卷,平底,腹稍鼓,肩部接流,流稍弯曲。把(执)手接在肩部,上部三道直线,顶端有一小圆环(可能是用于穿绳连接盖与把的,盖已缺失)。肩与腹剔刻两组对称的蔓草叶纹饰,水波纹衬底。整个执壶的造型稳重优美,釉色莹润。口径6.8、底径8.4、通高16.2厘米(图五)。
(三)砖雕
花卉砖雕,东西北三壁皆有,内容有莲花、牡丹、玉兰花等,或交枝,或折枝,或呈束把状。均雕出如意形边框。
莲花纹砖雕 方砖边框内雕一束莲花,下边雕莲叶,其上有对称两枝花蕾和盛开的莲花以及新抽出的小尖叶(图六,3)。
牡丹花纹砖雕 方砖边框内雕一枝盛开的折枝牡丹(图六,1)。
玉兰花砖雕 分两种,一种在方砖的周围雕一边框,上为对称的连弧状,两边呈直线形,边框内雕出两交枝带叶片的花朵,方框下边由外向内雕出两朵对称的花叶(图六,2)。另一种方砖图案边框花朵与上一种相同,上部雕出的两枝花朵,花叶茂盛(图六,4)。
仿门窗图案砖雕
A.四周用直线雕出门框,中间用一条阴刻线雕出紧闭的两扇门的门缝。
B.上部用两条连接的弧线雕出门顶,下雕出尖叶状,中间为洞开的门。
窗棂图案砖雕共两种:
A.将砖分为上下相等的两格,下雕凸起的直棂窗,上雕对称的正方形窗框(图七,1)。
B.将砖分为上下相等的两格,上边雕出仿榆钱纹窗花的样式,下边雕出相对应的正方形窗格(图七,2)。
男女侍从砖雕 主要分布于墓室东西两壁中部,内容基本对称,北壁中部两侧亦各嵌一幅。启门侍女 门为半开状,门的中间为一侍女,梳高髻,面带笑容,上穿长袖衫,下着裙,探头侧身在两扇门之间,右手扶门做开门状(图八,1)。
双人梳妆侍女砖雕 在方砖边框内雕站立的两位侍女,梳高髻,上身着衫,下身穿长裙,露出双足尖。左边一人双手捧梳妆盒,置于胸前。身体向左稍曲;右边的人双手抱一长柄铜镜,镜面向怀内(图八,2)。
双人男侍砖雕 在方砖框内雕一左一右两位侍人,左侧人头包巾,穿长袍,腰带系双结下垂,双手捧一鼓腹瓶侧身向前。右面的人头戴结缨小帽,穿长衫,系腰带,腰带打双结下垂,足登靴,右手擎一鸟笼,左手曲于胸前,伸出两指似在比划什么,面向前方(图八,3)。
男侍砖雕 在长条砖边框内雕一男侍形像,头戴大缨帽,着高领长袍,腰系带结,脚穿靴,右手擎一圆形笼状物,左手置腹前,翘起大拇指,身向前弓,状似夸耀的样子(图九,1)。
侍女砖雕 长条砖边框内雕一站立的侍女,梳一球形发髻于头顶,上身穿长衫,下身着裙,系腰带,带两端向下飘垂,双手捧一方形盘,盘上放一喇叭口的罐或瓶类器(图九,2)。
孝子故事砖雕 嵌墓室东西两壁。
孟宗哭竹生笋 嵌于东壁偏北处。方砖边框内雕出一人跪地,头包方巾,穿长袖衫,一手扶竹,一手掩面做哭泣状,身后雕一直立的高大老竹,下方雕一竹篮。两棵老竹旁雕出两棵新出土的竹笋。《三国志·吴书》引楚国先贤传:孟宗,字恭武,三国吴江夏(今湖北汉阳之鲁山人)。宗母嗜竹,冬日将至,时笋尚未出,宗入林哀叹,而笋为之出。得以供母。皆认为为孝所感。白居易《白氏久贴》亦称:“孟宗后母好笋,令宗冬日求之,宗入竹林恸器,笋为之出”(图一★,1)。
王祥卧冰求鲤 嵌于墓室东壁正中。方砖边框内的上部雕有一粗大的老树,只有枝干,而无树叶,树枝上挂有衣裤,象征冬天的情景。中部雕一人结发髻,赤上身,下身着短裤,横卧在冰面上。下部雕出湖(河岸),岸边放一双鞋和一只带提手的篮子。人身旁边有三只竖直露出冰面的鱼头。《晋书·王祥传》载:王祥,东汉琅琊人(今山东省诸城县东南),
官至汉光禄勋,晋武帝拜为太保,赐爵为公。“祥性至孝。早丧亲,继母朱氏不慈。……祥愈恭谨。父母有疾,衣不解带,汤药必亲尝。母常欲生鱼,时天寒冰冻,祥将解衣剖冰求之,冰忽自解,双鲤跃出,持之而归……有丹奈(李树)结实,母命守之,每风雨,祥辙树而泣,其笃孝如此”。《孝诗》赞其孝行曰:“风李应难守,冻鱼未易求,剖冰不辞冻,抱树可胜愁”(图一★,2)。
王裒闻雷泣墓 嵌于西壁中部。砖雕图面的下部雕一土丘,土堆旁雕出用砖错缝起砌的墓碑,碑的周围雕饰草丛,象征荒郊野外。碑的右侧站立一人,头包巾,穿长袖衫,腰系带,双手抱墓碑。《晋书·王裒传》载其孝行曰:王裒,字伟元,三国魏城阳营陵(今山东临淄西北)人。“庐于墓侧,旦夕常至墓所,跪拜,攀柏悲号,涕泪著树,树为之枯。母性畏雷,每雷,辙到墓曰: ‘裒在此,母亲勿惧。’”有诗曰:“王裒慈母怕雷声,每至春间不得宁,乃至百年之没后,语坟犹怕阿娘惊”(图一★,3)。
曹娥哭江 嵌于西壁偏北处。砖雕画面的上部及中部雕出浪涛翻滚的江水,下部雕有一人字形的堤岸,岸上草丛站立一人,右手拄一杖,左手掩面做哭泣状。似为曹娥投江前,沿江号声寻父的情景。《后汉书·列女传》曰:“孝女曹娥者,会稽上虞人也。父盱,能弦歌,为巫祝。汉安二年五月五日,于县江诉涛。迎娑婆神,溺死,不得尸骸。娥年十四岁,乃沿江号哭,昼夜不绝声,旬有七日,遂投江而死。至元嘉元年,县令度尚改葬娥于江南道旁,为立碑焉”(图一★,4)。
姜诗涌泉跃鲤 嵌西壁中部。砖雕画面的中下部,雕有一人站立,头包巾,腰系带束结。穿长袖衫,用袖掩面,似在抹泪。左上角至右下角相当于左右对角线位置,雕出堤岸与江水的分界线。姜诗,字示游,东汉雒(今四川广汉县人)。《东观汉记》卷十七载:“诗性至孝,母好饮江水,令儿常取水,溺死,夫妇痛,恐母知,诈曰游学,岁岁作衣,投于江中,俄而,涌泉之舍侧,味入江水,旦生鲤一双”。砖雕上的图案很可能是儿打水时,落入江中,而桶仍留在岸上,姜诗看到此处,伤心哭泣的画面(图一一,1)。
蔡顺伏棺泣尸 嵌于东壁中部。砖雕图面下部横雕一棺材,棺右站一人,穿长袖衫,右手拄一杖,左手用长袖掩面似哭泣状。棺材前有一圆形盆(疑为化纸钱的盆)。蔡顺,字君仲,汝男安城人(今河南汝县东南),“以至孝称”。《后汉书·周盘传》附《蔡顺传》载:“孝子蔡顺,少孤……。其母年九十,以寿终。未及得葬,里中失火,火将逼其舍,顺抱伏棺枢,号哭叫天,火遂越烧它室,顺独得其免。”雕砖的内容,正是表现这个故事的情节(图一一,2)。
披甲守门武士砖雕 共2块,嵌墓门两侧壁。
东壁武士 头戴兜鍪,两边有护耳,向上翻卷,鍪正中结一圆缨,向脑后飘飞,肩上披膊,全身披长片形连环甲。腰系带,带结蝴蝶结,带两端向下飘垂,带上系一护心镜。足登靴,坐一块大石上,右脚曲起,左腿曲起,脚踏地,左手握拳,拄在左腿膝盖上,右手拿一长剑,怒睁环眼,威风凛凛(图一一,3)。
西壁武士 此武士的着装与东壁相同,所不同的是坐的姿势与东壁相反。左腿曲起,左手拄在左膝上,右脚踏地,右手执一长把钺形武器,表情威严(图一一,4)。
